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柏林警局半日游

2019年冬天,我去德国旅游。计划是前几天自己一个人在柏林到处转转,之后坐大巴去Dresden找耗哥玩。

在柏林住的是Charlottenburg 附近男女混宿的青旅,类似宿舍上下床的配置,10人一间,共用一个卫生间及衣橱。旅游开始的第二天,起床后隔壁床的人跟我搭讪我就回了两句,结果此人从行李箱掏出一盒费列罗和几个Mars巧克力拿给我并紧紧握住我的脖子后方,亲了我的脸。此时房间里并无他人,脖子被握住我感觉很危险,就拿起费列罗的盒子使劲打了他的头。然后他骂骂咧咧地把行李箱收拾好去退房了。我坐在床上手足无措,拼命地给朋友们发消息,担心被报复,但最后还是决定去报警。

等他退房之后大概又过了半小时,我收拾好行李,揭下贴在他床头的写着名字和床位的卡片,去找了前台,申请换成female only的房间。前台帮我报了警并复印了那人的护照信息。大概过了十分钟,来了两位人高马大全副武装的男警员。他们二人请我陈述了事情的全过程,简单地记录了一下,打电话汇报,然后跟我说,我可以跟他们去警察局做笔录,并且请了专门处理性犯罪相关的agency帮助我,警察局也离城里近一点。于是我就坐了警车进城,人生头一次。

两个年轻警察也还挺友好的,一位普鲁士人,一位土耳其裔。问我去了哪里玩,是不是现在对柏林的印象变得很差了;路过柏林动物园,他们说里面有熊猫哦,我们车上现在就坐着一位panda specialist。警察们听说我是一个人来玩的,特别震惊,还叫我下次住青旅一定要住female only的,我说在伊朗的时候也是男女混住呢,他们说伊朗不行吧,我说外国人可以的。警察还问我香港是怎么回事,我说居民觉得警察没有跟他们站在一起。

到了警察局(LKA 1),一位中年男性警察接待了我,并给了我一杯热咖啡。他说他请了一位专门协助此类案件的可以讲普通话的翻译,我说其实我完全可以用英语来讲,他说这种事最好还是有翻译协助比较好。我只是觉得用母语复述痛苦的事会增加我的痛苦,每复述一遍就好像又亲身经历了一次,用英语就不会有那么强烈的痛感。有种理论是说讲外语的时候没有连结那么多感情,现在体会到了。

在警局的走廊长椅上看书

坐在走廊长椅上看书,等了大概半小时,来了一位头发花白的德国女士。不是华人,我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。我们三人进入房间,警察打开电脑录入笔录,翻译开始跟我用汉语沟通,非常详细地记录了我说的所有内容,并翻译给那位警察。因为已经知道具体是谁了,我想象的指认嫌疑人的情节并没有发生。翻译带了本好几厘米厚的本子来,上面密密麻麻全都是性犯罪相关的中文英文德文笔记。想起结婚移民的女性会因为绿卡在遭受家暴后放弃报警,不知道这位翻译经手过多少这样的案件。笔录结束后,警方说,你可以选择报案或不报案,但这种程度的我们一般是批评教育为主,我说没关系,这个事我报了警已经好受很多了,只是很害怕被报复,警察说,你过两天就要离开德国,他应该找不到你。那么就这样吧,我在打印好的笔录上签了名按了指印。怎么说呢,难得在跟警察打交道的时候有被当人看的感觉。于是出了警察局跟警察和翻译道别,坐地铁开开心心去Gendarmenmarkt玩耍了。

美丽的Gendarmenmarkt

昨天晚上躺在床上突然很想维明,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再当室友了,就觉得得赶紧写点儿什么东西固定一下我的记忆以防丢失。

维明是我的同学兼前室友,一米八的个子一百一十多斤,每次来我家的时候在我这六七平方米的小房间腿就伸展不开。很羡慕她长得高就不怕被欺负了,维明很有自知之明地说,我虽然高但是瓤啊。

维明是有点“老派”的那种人,偶尔会流露出一种老大爷的气质,可能主要是因为保温杯和枸杞,夏天也穿长裤,和中老年男性常备款洗得有点旧旧破破的白T。对维明的第一印象就是养生。朋友们来家里玩的时候我一般提供桶装矿泉水,因为我自己不喝热水所以那时候厨房里连烧水壶都没有,维明来了,就用微波炉给她热一杯水。秋冬狂风大作,在路上维明也完全不会说话,因为觉得张嘴了就会吸入寒气就会生病。夏天我们买了白朗姆酒准备自己做mojito,维明说,冰块只要一块就好,够了够了!

2020年初,两个室友匆匆回国,留我一个人无比焦虑地住在空荡荡的房子里。我本来就胆小,是会被邮递员扔进来信的声音吓到不敢出厕所门的那种,维明说,这事包在我身上,马上帮我找好了和她的宿舍在同一栋楼的另一个房间。我收拾好必要的行李打车过去的当晚,新闻就说第二天要封城。过了不久那个房间的主人要退宿了,维明又想办法找了她同个flat里的房间。于是整个夏天都和维明老师住在一个flat里。

没有空调的夏天的消夏方式就是晚上关了灯坐在她房间的地上听歌。每次回看这个视频都还是能直接感觉到夏天的气味和温度。

#test

Hello from the other side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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